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别一种叙述(节选)阅读答案-宋雨薇

作者:opple 时间:2025-01-13 阅读:()

  别一种叙述(节选)

  宋雨薇

  在这里,所有的叙述都不是来自故事,而是来自这个村庄自身。

  这一年的夏天,我的心情一直在希望和失望中沉浮。自负责单位的脱贫攻坚工作以来,我走过了太多的村落,看着村庄在长久的苍凉中被注入新鲜的元素,心情也随着脚步对村庄的深入探索而起起伏伏。

  这些年自己拼命地背离泥土、背离村庄、背离记忆里无法遣散的那些生活的沉重。可无论生活发生怎样的变化,我仍然无法与父辈的村庄彻底割裂、分离。尽管我早已习惯了城市生活,但是每到秋收季节,我仍会义无反顾地回乡,忘我地与那片黑土地继续抗争。

  把时间拔回到二〇一六年秋天。十月三十日,呼啸的东北风刮了一夜。清展醒来,推开房门,一股逼人的寒气瞬间袭来。屋外正飘着渐渐沥沥的细雨,早已不再年轻的父母已全副武装收拾妥当,套上了牛车,正准备向田地出发。我缩着扁膀走出来,父亲看了我一眼,说饭菜热在锅里,田野里风太大,你吃完早饭留在家里看家。他们必须去田里,及时把脱了玉米衣的玉米抢收回来。

  看着一前一后赶着牛车攀爬在山路上的父母,我没有去动热在锅里的早饭,而是回到屋内,迅速穿上厚一点儿的棉衣裤,又找出雨靴穿上。我寻出一块不大不小的塑料布,将两端打了个活扣系在脖子上,沿着牛车的痕迹,深一脚浅一脚地向五里外的田野走去。

  远远地,我看见自家的牛车停在玉米地的坡顶,那头为我家立下汗马功劳的耕牛正埋着头,撕扯着面前的一堆玉来秸,①仿佛在用力咀啃一段苦涩的旧时光。

  这里的田地多以山坡地为主,这样的地理劣势,直接决定了我们家秋收的难度和时间长度。每一年的秋收,我们全家人都要用尽全部力气,一点一点地用麻袋将玉米背到坡顶,再用牛车运回。远远地,我看见父亲在拾满了一麻袋玉米后,想站起身。②他低着头看了麻袋一会儿,似乎是在掂量自己的力气能否与它的重量对抗。

  父亲向较低的地势走下一步,蹲下身,试图用全身的力气抡起那满满一麻袋玉米。可是,那个麻袋并没有妥帖地伏在父亲的背上,而是偏离了他预期的方向,重重地倒向父亲右臂的一侧,也顺势将他带倒在泥泞的地上……

  我一路跌跌撞撞地朝父亲跌倒的方向跑去,很多原本被遮掩得严严实实的悲伤,在那一瞬间一股脑儿地挤到了我的喉咙里,它们把我的声音彻底淹没了。我所有的情绪都深陷于自责中,我难过于自己的无能和无用,难过于没有足够的能力将亲人从苦难中拯救出来。工作十余年,我在别人羡慕的光鲜里过着生活。很多时候,我不知道自己是谁,在现实和世故面前,我的一切努力似乎都那么苍白无力。一个人在还不够强大的时候,发出的声音会被冷漠地轻视。我暗暗地、发着疯地铆着一股劲儿,努力让自己强大起来。我常常想,或许能够通过文字改变命运。很长时间以来,我一直都这样暗暗地为此努力着。很多时候,我会作为一个简单的个体,向别人做一个充分的自我介绍。尽管在很多人眼里,他们会忘掉所有的世俗意识,以一种亲切而又温暖的真诚接纳我,并且欣赏我。可是在另一种声音的笼军下,我又能是谁?我经常会在一句“你爸爸是谁”的询问里困惑。工作之初,我并没有意识到这一句询问背后的世故,因为我的确是一个没有故事和城府的人,又哪里会把这些联系到一起呢?我是如此微不足道,哪有什么力量拯救自己的亲人,让他们不再饱受生活的困顿与困扰?

  当我跑到父亲身边的时候,他已慢慢坐起身,湿漉漉的棉衣上面沾满了泥。看见我,他微微一愣,非常直接地将他刚才经历的痛苦,以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进行了转换,僮硬地挤出了一个笑脸。③那个笑,像是把借来的表情黏到了脸上,比哭泣还让人难受。

  坡高路滑,我和父亲躬着腰,背着麻袋一次次向坡上翠爬的身影,渐渐地拉大了山坡的弧度。雨越下越大。疲劳之至,父亲想坐下来抽支旱烟解解乏。他摸出口袋里的旱烟和剪裁好的烟纸,打开烟袋,却发现烟叶早已在雨水的关照下面目全非了。父亲又摸了摸全身上下的衣服,已没有一寸是干爽的。他叹口气,故作轻松地朝我笑笑,像是自言自语地说:“快点儿干,干完了就可以回家了。”父亲这样说的时候,我清楚地看到了他铁青的脸色下,冻到发紫的嘴唇在寒凉的雨水中打着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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